第四十一章 风啸星陨之夜（5）
黑暗。
无边无际的黑暗。
慕雨生悬浮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中，仿佛沉至海底，四肢酥软，无法动弹。
这是什么地方？
我怎么会在这里？
无边的恐惧侵蚀着他的心灵——但那份恐惧并非来自黑暗本身，而是来自潜藏在黑暗中的某个东西……
仿佛掉进了狮子的巢穴，凶猛的狮子就沉睡在黑暗中的某个角落，随时都会醒来。
突然，一片黑暗中，有什么“东西”动了起来。
似乎是无数的“线”，缠绕在一起，如同乱麻一般的“线”。
那是……什么？
虽然很害怕，但慕雨生感觉自己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。
想起来了，当时就是在这里，“神”的福音降临，和一无所有的他签订了契约，让他得到了今天的一切。
“Rider……？”望着那黑暗中诡异的“丝线”，慕雨生战战兢兢地开口:“是……是你吗？”
黑暗中的东西没有回答他。
只是蠕动着，蠕动着。
仿佛缠成一团的丝线正在缓缓拆开——
慕雨生脸色越来越白，额头上流下一滴滴冷汗。伸展的“丝线”游向黑暗中的各处，更有甚者化为晶状的“触手”，幽幽地向他伸来。
手脚冰凉，动弹不得，脖子仿佛被勒住一般，喘不过气来。即使想叫喊也发不出半点的声音。
就在这时，他猛然见到——黑暗中“丝线”的根源处，出现了一张巨大的，如骷髅般恐怖的人脸——
“啊啊啊啊——”
慕雨生惨叫着，猛地坐了起来。
定了定神，他抹着满头的冷汗，惊魂未定地望向四周。这里是洛州医院的病房，已经夜深了，房间里一片寂静，他喜欢的女孩——叶冰正躺在病床上，仍然没有醒来，一切都是常态。
刚刚……那是梦吗？真是好恐怖……
虽然隐约知道这个梦一定和Rider有关，但神经大条的他也没心思细想。他现在只希望叶冰能快点苏醒过来。
他轻轻握住了被窝中少女纤细的玉手，转头望向窗外。顺着窗户刚好能看见灯火通明的游乐园。
但他并不知道，无形的骑士（Rider）已经前往那里。
无形的身躯，分化出无数看不见的“丝线”，逐渐向整个游乐园渗透……
……
摩天轮缓缓升到高处。吊舱内，林音和千陌雪互相交换了关于Rider的情报。
“唉？你是说……”千陌雪疑惑地咬着嘴唇，思索道:“……Rider，是某个隐形的英灵？”
“是这样没错。”林音表示肯定，“隐形的原理还不清楚，是宝具还是其他的什么能力……但至少我们看不见它。”
Rider一直没有显现真身的原因确实可以用这个猜想解释清楚——它并非没有露面，而是本身就为某种“不可视之物”。Saber也曾提到过，可能他们已经和Rider有过接触，只是他们没有察觉到而已。
“你知道那些被慕雨生打伤的混混吧？”林音想到了一点，“经过我的调查，他们受伤时间和真实时间不符。我想……Rider很有可能通过改变‘过去’来行使它的能力。”
千陌雪托起下巴，陷入沉思中。
改变“过去”……吗？
确实，慕雨生、叶冰的异常行为都和过去的“渊源”有关。如果慕雨生在“过去”就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，那么他考到这种成绩不足为奇。如果叶冰在“过去”一直爱的就是慕雨生，她那些反常的告白也可以顺理成章了。同样的道理，“绝对无法命中的攻击”、“在过去就已形成的伤口”也可以这么解释……
“过去”的改变，导致了“现在”的扭转。
Rider……区区“骑兵”，有那种能力吗？这种比起“骑乘”，更接近于“魔术”的能力，不是应该属于Caster职阶吗？
不，就算是魔术也不能改变“过去”。在魔术的理论中，“过去”是既定事实，是无法更改的“前提”。如果这个“前提”被打破，魔术的框架不可能存在。与其说是“魔术”，不如说是“魔法”——超越了次元的奇迹，“神”才能行使的权能，才是真正的“魔法”！
千陌雪蹙起眉头，她感觉自己已经接近了Rider的真相……但还缺一个决定性的要素。仅仅是臆测Rider的能力远远不够。即使知道Rider可以干涉过去，她也想不出任何对策。必须知晓最后一个要素，才能真正触及Rider的核心。
Rider的真名。
这最后一个要素，很有可能潜藏于它的真名中。
但无论千陌雪如何思索，都想不出与之匹配的真名。
“林音，你觉得Rider的真名是谁？”千陌雪只好求助林音，“拥有这么诡异的能力，Rider在英雄中也绝不可能是无名之辈。你能想到历史、神话甚至于小说中，存在这种拥有这种能力的英灵吗？”
林音一时语塞，这正是他的软肋。Rider的真名他也一样想不出来。
“可能是历史中某位‘魔法使’，也有可能是神话中的某个大英雄，至于现代小说……太多了无法一一考证。”林音叹了口气，“我不知道。至少它‘隐形’的能力就不同于正常的英灵。我感觉它不像是一般的从者……”
“到头来还是什么办法都没有吗……”千陌雪仰头抚额。虽然对Rider的理解有了重大突破，但仅凭他们调查出来的这点信息根本无法对Rider下手。结果还是像以前一样束手无策，只能等待Rider下一步行动，再想其他办法吗？
……
游乐园外，近郊。
浓烟缓缓散去，灰袍刺客和少年剑士遥遥相对。
“反应很快嘛。”Assassin银色面具下的双眸闪过一丝诧异，“能在这么近的距离躲过吾之符咒，汝还是第一人。”
“还行吧，只要抓好爆炸的时机，躲开这种攻击就不算太难。”除了脸上的灰尘和发梢的焦黑外，看起来Saber并无大碍，“就像你自己同样处于爆炸的中心，却不会被自己的攻击波及是一个道理。”
“果然，仅凭这些就想击败你还是太自大了。”Assassin用毫无波动的声音说，“那么……再来。”
灰袍的身影再度化为朦胧，空间中却有了不一样的声音……
那是静电在空气中凝聚的声音。类似电火花炸裂般的嘶哑过后，一道道雷光符咒悬浮于空中，散发出浓稠魔力的气息。
“是……魔术？”望着悬浮在四周的雷光符咒，Saber缓缓握紧了刀柄。
之前就有所察觉……现在已经能确定了。Assassin释放的雷光符咒，正是某种强大的攻击性魔术。
Assassin——灰袍的女刺客，是暗杀者，同时也是魔术师。
除了暗杀技巧，她还掌握几十种适应于不同情况的魔术，这样看来就算是让她担当Caster职阶也十分合适。
Saber虽然有着无双的剑术，但在魔术方面恰恰就是外行人。在他的世界中遇到行使魔术的敌人也会搞得十分狼狈。
Assassin估计就是看穿了这点，才决定用魔术和他交手。
“还真会找优势啊……”Saber脸色很难看。但容不得他多想，那凝聚着雷光的符咒就呼啸而来——
“喝啊——”
高喝声中，雷光符咒被一劈为二。旋即苍白的雷光爆炸开来，Saber的身体被冲击波扫中，倒飞出十几米远。
用剑术硬接不行吗！
明白了这点后，Saber改变了对策。既然魔术不是对手，就要想办法找回自己的优势。面对紧接着暴掠而来的魔术符咒，他运用“瞬间加速”闪避开来，同时展开“心眼”，搜索Assassin的位置。
Assassin的隐身秘术十分高明，魔术符咒又不像直接的锁链攻击那样有迹可循。靠Saber半吊子的“心眼”很难确定她的踪迹。他飞快闪过一道道符咒，一边调整身形避免卷入爆炸中，一边扫视四周，静心感知Assassin的存在……他并不着急，越是这种时候，越是要静得下心。
“放弃吧，吾已经在空间中布下上百道‘爆雷符’，如果汝再不离开，吾就将汝连同整片区域夷为平地。”
攻击暂停，不知从何处传来Assassin的声音。
感受到四周无数隐藏的魔力团，Saber意识到她所言不虚。他苦笑着撇撇嘴，“也许是吧。但是那样的话会招来很大动静，说不定会影响游乐园里面的情况，你也不确定大规模攻击是否对我有用，所以还是先提出警告，想让我知难而退，是吧？”
“……”沉默。
“不过呢，很遗憾，我的御主在里面。”Saber架起漆黑的日本刀，接着说:“保护她是我的职责。今晚这里恐怕不会太平，我不会让即将到来的风暴伤到她一丝一毫。你再怎么威胁也动摇不了我的决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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